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找到一封寫給好友的信，也可以算是日記。這是去年２００７年五月底，回台灣之前寫的。想不到一年後再看，發現當初的問題都已解決，爸媽的房貸已繳清，學校第一年成績已經通過，實習也順利找到，回台之前短短半個月內找到喜歡不得了的便宜小套房。回頭看看當初煩惱不已的問題，只覺得雲淡風輕。
同樣的時間點推到了２００８年，似乎每年生日前都會面臨一次大難關，而今年最糟。生理心理的疲憊，好幾次讓我覺得不能呼吸。剛開始，每次碰觸到這話題，每次落淚，全里昂還有誰沒看過我哭。在公司大家也因為我而小心翼翼，他們也習慣我突然衝出門消失個半小時，再眼睛紅腫的進來。
很感激在里昂的朋友，實習的同事，公司老闆，大家不斷的鼓勵我。在法國近三年，脫離台灣生活圈太久，已經就快要沒有朋友。這次真的體會到朋友的重要，出外沒有父母，若還有朋友無條件的支持，真的是好福氣。在自己的部落格寫點什麼，是希望台灣的朋友，也可以知道我在法國的近況，就像我也很希望聽一些你們的生活，一些你們八百年前就知道的八卦，一些老掉牙的事對我而言都比童子尿還新鮮。感情都是靠維繫經營的，我不想放手，請你們也試著抓緊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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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7年五月 寫於里昂
親愛的
很久沒有這樣寫信給你了，不是沒時間，只是你我有太多事不知從何開始說起。前幾天遇到一個或剛學中文的外國人，問了我一個從來不知道有這麼難回答的問題，他看著我，蜂蜜色的眼珠因為熱切誠懇顯得瞳孔有點放大，問道：［你好嗎？］，好久沒有人這麼問我了，［我很好］雖然答地有點不流暢，不過還是給了個標準答案。我沒有殘忍到給他一個手忙腳亂的答案，一部分是不想看他驚慌失措後那憐憫的眼神。其實生活沒差到哪裡去，有吃有穿，不挨餓受凍。
你現在的實際情況跟我相反，我家沒有幾個錢，更沒自己的公司，我第一年在法國的學費是在海運公司賺來的，若我沒有先繳掉，爸媽也不願借錢讓我出國（先上車後補票其實很有用！），房屋貸款還沒繳清，小弟弟才國中，大弟快要退伍，大學被二一的他，找工作我們只能跨手指祝福，爸媽的資產就是我們家三個孩子。以前，再找工作換工作的過渡時期，偶爾會偷偷羨慕你跟XX或是OO，雖然你們都不張揚，但是我知道就算工作再不如意你們總有個後盾。像雀巢林檬紅茶涼快到底系列，往後倒總有游泳池從後頭把你擁抱住
有家族企業，不能說是好或是壞，我也不會覺得有了家族企業你就可以向別人說的少奮鬥二十年，相反的或許你會有更多不為人知的包袱。既然你有心想要經營爸爸的公司不管是現再或是將來有一天，就要學習作為有能力經營公司還有帶領公司的領導者。（我的媽！突然壓力好大）你覺得在爸爸的公司真的學不到東西嗎？我覺得你應該學的不少，只是學習這件事，尤其是在社會上的學習，是很難被量化的。在學校你考高分，就代表你學習的很好。但是在公司的學習，都是經驗的累積，就算你搞砸了一件案子，從中你有可能比搞定一件案子，學到更多東西。你父親或許不是個很有調理的 “好老師”，但是你可以當一個好學生。我在大公司上過班，我的上司是個好老師，但是他所教我只限於我業務上要處理的系統。技術層面來說，我用我所學，也就足夠應付客戶。但是其他事情他都沒有教，因為也沒有需要。說［考試不會考，你也不用學］的老師，可以教你考高分的秘訣，確實也是好老師。但是會跟你說［雖然考試不考，但是這問題很有挑戰性，同學回家好好想想，我們明天討論］的老師，更讓我敬佩。寶貝！好學生勇於發問，不恥於犯錯，不逆來順受。若是你決定要在外頭工作一段時間，我建議你找間小公司，你才有機會學習管哩，看明白整家公司運作的機制。大公司，目前階段的你我都沒有資格應聘到管理階層，尤其又不是本科系出身。若在一家大公司工作，一開始都是從客服業務基層開始，你會遇到很多好訓練師，但是你沒有機會去思考，你沒有需要，公司也不希望。
我畢業後工作住家裡時，其實有點不自在，雖然爸媽都是出於善意：要你早點睡，提醒你桌上的雞湯快涼了，要整理房間，不要躺著看書，偶爾幫忙做家事，催你該交（男）朋友…..誰誰誰的誰誰誰剛和誰誰誰公司的副總結婚了，誰誰誰大學畢業去了米國拿了碩士在誰誰誰的公司上班月薪響噹噹。我常常落狠話：若是你們一直嫌我在家讓你們操心，那我乾脆就搬出去（癟嘴）。但就只是耍耍嘴皮子，也沒真想過搬出去。我父母應該是屬於外向活潑，善於而且喜歡表達情感的大人，喜歡孩子在身邊團團轉，若是沒人理他們，就嚷著要開圓桌會議，茶邊談話。你爸霸麻麻相較之下就內向許多，這樣的父母其實他們也很焦慮，對小孩子的要求很高，但又不善表達情感，耳提面命，甚於大聲斥責是他們 “習慣” 的表達方式，相信我，他們其實也不快樂，看你被唸之後把自己關到房間，他們有多們不捨甚至湧起一絲後悔。
當急之際，我建議你搬家！你在家裡似乎做什麼都不對，但我想有可能是你父母想跟你聊天，故意激你，但是他們不知道 ‘斬炸’結果一鬧之下太超過。你看電視他說：怎麼這麼晚還不睡，明天上班又會遲到，你早睡他會說：年輕人一點精神都沒有，睡這麼多在辦公室也沒看你使多少勁！父母的金玉良言乍聽之下彷彿都有些道理，但是實際卻句句充滿矛盾。如果連最後一點自由獨處的空間都這麼壓抑，會漸漸缺氧窒息而枯萎的。雖然你的遷出將掀起另一波鬥爭，但是目前的你需要喘息。房租肯定會帶給你經濟上的壓力，交通費，再加動物們，他們肯定也要瘦一圈了。但是我覺得讓自己快樂是不可以被剝奪的權利。你不是半吊子，你只是要做自己想做的事，我們有權力去嘗試更多的可能，他也有可能讓事情更圓滿的達成。
我在法國第一年很囂張，除了到處旅行，常常泡酒吧，肚子餓就跟朋友外面小餐廳一坐，頭一年我大概花了一萬兩千歐元（五十萬台幣）只是唸語文學校而已。但第二年開始唸專業科目，我不旅行，不去酒吧，我也極少在餐廳吃飯，買日常生活用品我會轉三次捷運到家樂福或是ED便宜超市(一進去就像是有色人種大本營)。我上個月的總開銷是四百九十八歐其中還包含房租三百歐，生活花費我只花了不到兩百歐（八千多台幣），裡面包含了交通費，電話費，洗衣服等等。雖然這裡物價比台灣高許多，但當時我在台灣的消費大概是現再的兩至三倍。我沒有刻意為難自己，沒有省的很痛苦，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哩，現在我所花的都是爸媽兩老從皺紋上攢下來的錢，兩個小弟因為我也省喫儉用。錢實在不是生活的全部，我現在真的體會到，哪怕我現在窮還要跟法國政府申請房屋補助跟保險，我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我去做，去完成，去找尋我的熱情，或許沒有那麼一天，或許也只是依連串的期望，接著失望，可我還是盼望著吶。
我也要搬家了，原因很複雜，是因為房東，是因為室友，還是房子本身，也許是三個的加總。房東是八十多歲的老太太，很愛管閒事，常常下來巡邏，沒幹什麼，像狗依樣濕著一個鼻頭嗅呀嗅。我們的房子算大，我跟我室友有各自的房間，我房間有二十五坪吧我室友的有四十坪，我們共用衛浴跟廚房。我們這一層還有個小沙龍跟房東的工作室，房東住在二樓，但他常下來在工作室東摸西摸。沙龍的門出去是個斜坡上去兩百坪的花園，可以通到房東的二樓，他也常從那邊駕臨，而不是從我們公寓的大門。也就因為這樣，有時他會帶著他的狗一起出現在我們這層公寓。
當你知道你的房子裡有可能會出現第三者或第四者時，你就會小心翼翼，在驚嚇數次後，開門聲，狗的腳步聲，鑰匙聲，就會像警鈴般上緊你神經發條。我們的房間是沒有鎖的，廁所也沒有，法式老房子都是如是。不只依次下午我在床上看書睡著，房東就開了我房間的門，叫我白天應該打開窗戶外的鐵窗板蓋，關燈省電。不是我不愛開窗，我也愛陽光灑滿地的房間，但是我窗外緊鄰人行道跟馬路，而且窗很低房間地板跟馬路齊高，我跟路人的視線是平齊的。儘管有白紗窗簾，若是室內不開燈，外頭市看不進來，但是有人經過我還是怕他有透視眼。開了鐵穿板蓋就只剩兩片玻璃窗，雖然說法國治安良好，但是在台北這個習慣自我保護到密不透風城市長大的我，還是怕。雖說房間我已租下來，愛怎樣關起門是我家的事，誰也管不著，但是房東每次看到我總是要念上十分鐘，我真怕他哪天連鐵窗板都拿掉了。如果房東是敵人，有人跟你並肩作戰，至少有勇氣在奮鬥下去。如果室友也是你要戰鬥的人，那你也只能在你的小碉堡裡孤軍作戰。
我的室友是個祕魯阿姨，快四十歲，三個孩子的娘。一開始我們感情挺好的，總會相約逛街看電影，一起在廚房作飯聊天，講房東的壞話。南美拉丁文化是很熱情的，碰上我這亞洲冷調派遲早會冷熱不協調。三個月前，有天突然爆發在我約一個朋友來家裡晚餐的時候。事情發生及快，快到我來不及反應，他甩頭甩門就大步進她房間。當時我在做晚餐，他好奇在旁邊看，把玩我切下的番茄蒂頭，我承認我哪一個禮拜心情不好，一回家就關房間，不太想說話，不說還好一張嘴就問了：艾瑪，你在幹麻啦！他覺得我口氣很衝，對他大不敬。我尾隨她進房跟他道歉但他都不願原諒我，叫我驚訝的事，他大哭翻舊帳說我“故意”冷落他連跟他去超市買東西也自己逛自己的不跟他說話。我把晚餐送進她房間，隔天他也是原封不動丟進垃圾桶。次日，再談，仍大哭，無功而返。後天，他回來直奔我房間，說是房子的問題，陰暗晦悶，導致我性格乖僻，然後言歸合好，說要帶著我搬家。但是我對他已不如往日，總是心有芥蒂，相敬如冰是我對他的新策略，怎知他又不爽。
四月初，我去繳房租時，房東問我是不是跟他相處不洽，不明就裡的我只能說沒這回事兒，房東說他五月底要搬走，因為我抽菸。我真是大吃好多驚，首先，搬家這是我們早有共識，原因是房東肚爛，房間陰暗，他總感覺到他床上有另一男人與他作伴。第二，老娘也只在我房間抽菸，他常常進來我房間跟我聊天看片子，當時我抽菸他眉頭也沒皺一下。但是在過兩天我韓國朋友要來玩，借住幾天，我也不便跟他興師問罪，就裝作不知情。回頭晚上在廚房遇見他，他劈頭就說：你知不知道，你不是一個人住的！他說昨晚上我半夜三更在房裡嘻鬧，抽菸，搞的他整晚睡不著。我明知他有個脆弱的睡眠，還這樣摧毀他。這真的讓我毛了，我當晚真的獨自一人，帶著耳機看片子，是悲劇來著根本不可能呀！
我覺得可能是路人半夜喝醉嘻鬧聲，但他堅持是我的聲音。礙於我朋友的來訪，我只能跟他道歉先，我說，有可能是我睡著後在非自由意志下做夢笑了出來。他接受了這答案跟我的道歉。那日後我們就很有默契的不見面，我在廚房，他就在廁所，我出門前他都不出房門，我到家他就已經入睡。我給他寫封信，不是道歉也不是辯解而是澄清一些事，還有請他諒解我將要來訪的朋友可能帶來的不便。事後他跟我道歉，為了那天晚上的事，但是我在也不想跟他有任何交談了。將近兩個禮拜我睡不好覺，過了九點半我不呆在我房間，改在廚房看書怕吵他，也害怕再婐房間也有一個靈，因為他對這方面很敏感。他也感覺出我的冷漠，以及小心翼翼的避開他，他也這樣回應。當我在房間時，我不開音樂，走路會小心跳過木質地板會發出咿歪的部份，就像是我根本死在這房間一樣。我是故意的。是在抗議他說我打擾他的睡眠。你知道當黑夜來臨，你明知你隔壁有人，但卻異常安靜有多恐怖，我就是要讓他知道。現在白天我也是這樣做，他也效法我，我們同一屋簷下卻閉不見面，屋子是安靜如在月球一般。很累，我們如此這般互相折磨彼此。
學校的事卻又比這還折磨人，如果我說，我不能確定是否明年能順利畢業，你會叫我堅持下去還是叫我放棄款款行李現在回家？要畢業必須做完實習，但是外國人找實習談何容易，還要保證我翻譯這一科可以及格，他才會給我所有的credits。畢業率是百分之三十，我要如何踏過法國同學的屍體登上衛冕者寶座呢？今年暑假我也想回家，我有快兩年沒回家了，沒見我家人跟朋友。但是我暑假三個月必須工作，為了我來年的學費跟生活費。在台灣工作我可以不用繳房租但是要付機票，但你知道台灣的工資有多低，到時我可是還要再除以四十三換成歐元，根本就只夠付學費吧。在法國打工我也只能摘摘葡萄當女工，還要付房租跟生活費，會累死吧我，不過應該會瘦，開心！不過這我目前都還沒時間去辦，因為我期末考即將開始，我應該先早房子，再找工作，不然六月我就要露宿街頭。你猜我今年生日會再哪裡過？
整篇信落落長，整個就是在說自己的事，希望我的中文沒有變的很奇怪，並且你看的懂。糟！！我室友似乎醒了。。。。
我沒辦法告訴你該怎麼做，我不是恁老師，我可以告訴你我怎麼看，但是很老梗的就下個劉墉的標題［你自己決定］
已經三點了
很想你
也是一直在馬拉松跑道旁幫你露奶加油（猛擠ｗ）的
ㄑㄧㄣ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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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佬遊法國 (1)
